第一个把书读完了这个问题写出来的人是金克木。这是一位有大学问、可称为“通人”的学者。季羡林在北大教授梵文的时候,金克木已经不亲自授课了,那时候季羡林在课堂上放一段金克木读梵文的录音,便让这门死去的语言如水银泻地,起伏跌宕。让在课堂上听课的钱文忠觉得这就是“神的语言”。
第一个把这个问题说出来的人是陈寅恪。陈寅恪在年轻时曾经见过一位老学者夏曾佑。夏曾佑对读过外文的陈寅恪说道,“你能读外国书很好,可惜我只能读中国书,读完了就没得读了。”陈寅恪听完觉得很诧异,心想是不是老先生糊涂了。直到陈寅恪老了,才发现书读完了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中国古书确实能读完,较为重要的只不过几十种而已。
金克木从别人那里听到了这个故事,而后写下了《书读完了》,继而又演绎成了新的轶事传播出去。
中国书能够读完这件事,金克木认为这些古书之间存在必然的联系。中国传统经典是一个大的系统结构,有一些书是绝大部分书的基础。离开了这些书,其他书就无所依附。金克木先生也列出了这些必读书:《易经》《诗经》《尚书》《春秋左传》《礼记》《论语》《孟子》《荀子》《老子》和《庄子》。如果想读历史便加上《史记》《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文献通考》。想读文学类的就加上《昭明文选》。如果没有读过它们,读古代的诗词歌赋、传奇戏曲小说甚至于读鲁迅的杂文都会有不明白的地方。
《书读完了》这本书是金克木谈读书治学文章的合集,他写这本书的目的就是向年轻人传授读书的方法,读这些经典书目,不需要咬文嚼字、死抠字句,可以回到书籍形成的初期,从那些经典书籍的政治性这个角度出发,从书籍的故事性出发,来理解这些经典书籍。
金克木还在书里仔细分析了理性知识的书籍和非理性知识的书籍之间的区别。理性知识的书籍便是他所称的逻格斯的道,中国传统经典便是这一类型,非逻格斯的道是后来传入的佛学经典和其他宗教经典。中国传统经典往往是向帝王传递信息的书籍,这种政治性都体现在儒家和道家的那些经典书籍中,剩下的《诗经》也是官方和民间语言的加工,带有一定暗示政治的作用。
金克木还在本书里提供了两种读书方法,简单来说,一种是“观其大略”,另一种是“读书得间”。说大白话第一种就是通过阅读后的基本印象判定这本书的作用,在整个体系里的位置,明确这本书是讲什么的。第二种便是弄明白这本书是怎么把这个问题这个东西讲清楚的,在字句间寻找作者潜意识里的东西,如同玩解谜游戏一般。
金克木先生呼吁要保持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他提醒青少年读书可以观其大略,而不要被考试压得太死,要保存好奇心。我们读书最终目的便是建立与外部世界的联系,没有对这个世界无尽的好奇心,人是没有兴趣读书的。当然读书不是了解这个世界的唯一途径,通过读入、读物、做事、做人也能够与这个世界建立起亲密的联系。(乔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