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一种高度化社会的动物。狼族有忠诚、可靠、美丽、睿智的一面,也有嗜血、撕咬、喉杀,尽显凶残无情之嘴脸。最近读了《狼的智慧》,超入迷,总有些话想说。
狼与自然
一个物种的重现与消失,定会使一定范围内的生态来一场“洗牌”。俄罗斯有句谚语:有狼的地方,就有森林。这句谚语中包含了一个生态系统。这张大网中,所有物种都有一席之地,物种之间的关系决定了生存和环境的样貌,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当某节点的数量激增或骤减或灭绝时,平衡会动荡一阵子,再达到另外一种平衡。
东加拿大狼回归黄石公园前,园内郊狼数量暴增,鹰、猫头鹰、狐狸、老鼠以及獾这些啮齿类动物迎来自己的“极寒期”。狼的回归让郊狼很不爽,啮齿动物抓紧时间修养生息恢复数量。同样不爽的还有麋鹿,战战惊惊的麋鹿们不敢再去碾压园区的北草场。于是,一个春天过后,幼树和嫩草就让刘易斯河岸重返葱郁。而之前,这里的草从没长高到一米,狼的回归震慑了麋鹿群,把“草长莺飞”的河岸还给了鳟鱼和鸟,生态链较为靠上的东加拿大狼让黄石公园的“生态牌面”变了。这拨改变发生后,狼群还收割了一群胆儿正的“粉丝”——即将分娩的叉羚羊。“粉丝”会把“产房”定在狼穴附近。WHY?因为不地道的郊狼总是把叉羚羊宝宝做为时令大餐,搞得它们又怒又恨又无奈,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郊狼怕东加拿大狼,而我比狼跑得快,所以狼穴附近是母子平安的福地”。于是它将产房改在狼穴附近,让狼成为自己的哨兵,卧榻从此安稳。回归黄石的东加拿大狼,感谢自然的慷慨,阳光雨露、丰沛的水草、充足的麋鹿、和睦的族群,全是自然赋予的“治愈系”礼物。
人与自然
相较于动物对自然的感恩、谦卑、顺从、敬畏与适应,人类显得要自信、强势、傲慢和无知的多。为了耀眼的GDP,人们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及。陕西十八座唐王陵,除了盛唐时期的乾陵、昭陵大放异彩,晚唐的陵寝大多因炸山取石取土,一片狼藉,若不是石像生散落荒草间,你不敢想象这曾是一座庄严的帝陵,帝陵尚是如此命运,何况其它。人类从不承认自己的渺小,可百年就是人类无法面对的大限,但自然却可以浩浩荡荡几十亿年?遇山炸山、遇水填水的愚蠢只会破坏资源,殃及气候,再殃及自身。自然见证了世界万物几十亿年的变化以及人类的生息,迎接新物种诞生,送别绝迹的旧物种,就象《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中所说,“你在与不在,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自然不会因人类的谢幕而消失,而人类一定会因自然的凋零而Game over。谁是王者,高下立现。
“树木是大地写在天空的诗。我们把它们砍下来造纸,让我们可以把我们的空洞写下来。”这是纪伯伦说的,他是在揶揄我们人类无知者无畏的“狂妄”?
人与狼
或爱之深或恨之切。文化层次、社会环境以及不尽相同的三观决定了人看待狼的态度大约有三类。仇狼人士认为狼是极端邪恶的,与狼不共戴天,定要除之而后快,因为小红帽和七只小羊都被狼吃掉了(从小生成的刻板印象将会伴随人的终生)。但有数据表明,狼猎杀人的机率很小很小。从1970年到2020年的50年间,欧州有9人死于狼的袭击,其中5人被证明死前感染了狂犬病毒,另外是4个儿童,他们所在的村庄是野狼的“喂养点”。这概率与遭遇车祸机难、遭遇雷电大白鲨攻击相比都要小。在致人死亡的20种动物中,狗排第4,狼未上榜,高居榜首的,是人类。所以,“邪恶的狼”这个定义也许算不上准确。
反狼人士想把狼赶回大自然赶回荒野,远离人类,因为荒野是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反狼人士也许忘了,现在的高楼林立光怪陆离之处,正是狼族们几十年前的家园。人类毁了森林,改造了荒野,大大增加宅基面积,城市化进程加快时,狼族被迫离开原住地。人类就是这么强势,对自然的掌控已经登峰造极,却仍有极深的不安全感,狼离开荒原挑战了人类的权威。
爱狼人士觉得狼同人一样,都是自然的子民,是自然的一部分,到处宣扬狼的无害属性,呼吁人们要关注和爱护狼。他们问狼:“我知道,你们生活艰辛,有什么人类可以帮忙的吗?”狼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请忘记我们吧。”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回答,就象“有一种冷叫作妈妈觉着你冷。”野生动物并不需要我们的极度关注,“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只须教会孩子们敬畏自然,尊重生灵,知天高地厚海阔,从小培养他们爱的能力和安全意识,远离不确定的环境,告诉他们,天地之间危险无处不在,绝不仅有狼。
人类到底应该怎么和狼相处?真正的狼,不比保护者口中更好,也不比反狼者口中更差,很多人也许不喜欢,恐惧它,但打内心也并不愿狼绝迹。他们所受的教育告诉他们,野狼们回归家园,反倒说明此时脚下的土地更自然健康和美丽,当下,野狼不再是原始与荒蛮的注角,它们悄无声息跑过破晓或黄昏的村庄,这景象恰恰是我们这一场跨世纪的自然保护的伟大成就。所以做不到与狼共舞,至少“忘记他们”,与之共存。(薛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