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栋

今年的立秋是伴随着缠绵不断的阵雨来临的。

虽然立秋已过，但气温甚于夏季，湿热暑气堆叠。早晨的雾气弥漫着昨夜的虫鸣，好似在歌唱。夏虫喧闹，彻夜不停歇的它们，恪守时间的规律，高亢舒展的日子极其短暂，好像不用力歌唱就对不起这短短的一生了。午时未至，烈日便吹尽雾气，翻涌热浪，炙烤大地。夕阳西下，气温也随之升高，以至于日落之后，还是热浪不息。每每入睡，前半夜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但只要熬过十二点，凉风有信，吹动窗帘，摇曳生姿，一转身就可好眠。这就是时令，总是如期而至，不早不晚。

立秋一过，荷花便到了盛开最旺盛的时候。盛极而衰，自然本就是这般，花开花落，生生不息。清晨入荷花池畔，会有长枪短炮四面围追堵截，咔嚓咔嚓之声，此起彼伏，胜过蝉鸣。

《闲情偶寄》里李渔会入荷花丛乘凉消暑，现如今看来，算不得雅事，怎么看都有碍观瞻。但荷叶田田，铺满池塘，荷花高昂，莲蓬簇拥，蜻蜓时而飞舞，远远望去，如铜墙铁壁一般。这时候总会想起李清照的词，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夏日醉酒的诗人，摇着小船，晃晃悠悠划入了荷花丛中，满眼所见都是高低参差的青伞如盖，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荷花消暑的清香，诗人环顾四周，只得大声疾呼，惊动了栖息的鸥鸟。

只是鸥鸟如今不曾落在荷花池畔，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人群稀少、树木繁盛的地方走去，蝉鸣会不断加重，待身入其中，树木凌冽的气味会扑面而来，它们混杂着泥土、阳光、花朵的味道，这都是夏日的馈赠，岁月的礼物。

立秋是朦胧的，不会如黑白般颜色分明。似清晨弥漫的雾气，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何时消散，它凝滞声音，带来湿气，但日出之后，迅速蒸腾，变化成天上的云，晃晃悠悠，肆意变换，有时随风飘散，有时化雨滴落。

立秋就是这般，不会等来秋思弥漫，那是深秋的记忆，但在这长夏的日子里，一个不经意的回首，总会等候来那丝丝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