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翠翠
冬,那么的安然,不动声色。这个季节,万物始于静默,蓄积能量,去迎接下一个散发着香味的年轮。
“立冬”是一种季节的划分,岁月的提醒,但立冬了就到冬天了?其实不然,真正气象意义上的冬,总是姗姗来迟。连续一周最低气温于零下十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冬天来到了,大地始于冰封,所有鲜活的生灵始于冬眠,才有了冬的模样。
童年的冬天,最有模有样。一场积雪尚末融化,又一场飞飞扬扬的雪片覆盖了静默的村庄、空旷的田野、幽深的山川。冬阳中,又会形成一米多长的冰挂,从房顶出水口,从断壁的屋檐,晶莹剔透,分外壮观。你若透过冰挂望去,宛若哈哈镜,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最喜欢雪花铺满的村庄和谷场,一切显得更加平整而宽敞,肆无忌惮的太阳恣意地将他的光芒铺满村庄和谷场的每一个角落。直射下来的阳光经雪的反射后,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小时候我经常眯着眼睛在小院内印下自己一圈一圈的脚印;小学课后,在教室外挤背晒太阳成了儿时最温暖的记忆。下课铃一落,教室的外墙上就并排占满了挤背的人。哪里阳光最强,哪里就最受欢迎,为了抢占地盘,彼时的男女同学们自觉分成两派,你抗我挤,面红耳赤地捍卫着自己温暖的领地。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连成一片欢呼的海洋,那种闹腾劲大有将房顶掀翻的架势。
像小孩子喜欢在教室外墙挤背一样,放晴的午后,老人们会带着自己的马扎,聚集在北墙根的暖阳下,眯缝着双眼,默不作声。偶尔有人提及一个话题,谈起陈年旧事,便会你一言我一语,彼此补充,彼此纠正。太阳落在瓦房脊的后面,她们带着丝丝暖意回到家,点亮灯火,缕缕炊烟从各自的小院袅袅升起。
夜幕降临,人们旺炉火,试图驱赶室内寒冷,可这些仅是杯水车薪,一丝炉火终不敌满屋的寒冷,屋角处水缸里的冰依然固执地结着厚厚的冰。五指冻得像红萝卜一样的孩童问母亲,寒冷何时过去。母亲说,快了,春天来了,寒冷就走了。孩子们不舍得冬闲的乐趣,却又期待春天的百花盛开。
记忆中的温暖而喧嚣的冬早已远去,幼时的破旧教室和村落里一排排简陋瓦房和墙根处的谷堆也早已消失不见,而今的冬亦不再那样寒烈。立冬节气已过去数天,园林里依旧黄绿参半,红叶正红,银杏正黄,向阳处仍有一些秋花默默绽放,装扮着晚秋的枯萎与单调。季节是这样,人生也如此, 人们珍惜风生水起的流年,也不漠视旅途的卑微与苦难。
无论晚秋怎样不舍离去,也终会被冬天宏大的仪式淹没。挂在枝头仅有的一丝秋意,也在不经意的午夜抑或黎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素色的冬日标牌。冬天的世界空旷了许多,安静了许多,如幼时记忆里的冬一样,它同样有许多让人获得小情趣,小惊喜,小幸福的时刻。午后,暖阳依旧高照,流泻在向南的阳台。隔窗远眺,一些楼宇淹没在淡淡的雾霾中,若隐若现。
今年的冬,有了更多的念想与期许,期待鹅毛大雪如约而至,净化大气,滋养生灵;雾霾不再肆虐,病毒不再猖獗,冬季无恙,春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