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晋雯
抚摸着妈妈鬓角丝丝的银发,一股酸鼻子的情绪轻扣着我的心脏,伸出手,把这闪烁的星光一点一点挽好,藏在发髻下面。然后学着小丫鬟的语气冲镜子里的妈妈打趣道:“夫人,您看今天的发髻合不合您的心意?”今天中午,妈妈好闺蜜的孙子办满月酒,我自然充当起了妈妈御用造型师的角色。
“这边掉了好几缕头发,要是在古代,你应该会被罚不许吃晚饭。”妈妈看我一眼,眼里透露着不满意,“吃不吃的无所谓了,你看你胖的像个球!”我脑子里瞬间响起了“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的BGM。
你们的妈妈也是这样吧!一边上演着我觉得你饿、你冷、你睡不着的戏码, 一边刮刀子似的吐槽着你的身材、着装和生物钟。我清晰记得学生时代每天早上都是被妈妈高分贝的“不上学了是吧!”和电锯一般的豆浆机叫醒。待我迷迷糊糊坐在餐桌旁时,不冷不热的杂粮粥、牛肉包子、太阳流心蛋和四碟精致的小菜就在那满怀期待地等我动筷。
那个时候,我不曾想过,妈妈五点起床给我这六点半要去学校上早自习的学生准备好了一切。
你们的妈妈也是这样吧!总是教育我,一点小感冒不要吃药,挺一挺,一个星期就能好,大自然造物的时候给予了人类很强的自愈能力。可是,我听见她呼啦啦倒了一大把各种颜色的小药丸,然后见我盯着她,就敷衍着解释道:“妈妈不快点好,昏昏沉沉的怎么好好照顾你呢!”
那个时候,我就是个没良心的小废物,不会在妈妈身体不适时学着熬一碗姜汤给她驱驱寒。
你们的妈妈也是这样吧!印象里的那个年代流行着织毛衣,晚自习回家的我看见妈妈固定坐在落地灯旁边的沙发上,手指灵活,毛衣针上下翻飞,技巧熟练到眼睛看着电视机也不曾见她织错。我总是饶有兴趣的趴在旁边闹她也教教我。后来好多年过去了,搬家时找到的毛衣,妈妈说现在都是机器织出来的毛衣,花纹图案新奇的很,这些个早就过时了。我赶紧把毛衣搂在怀里,嘴撇着说:“那你看我会叫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妈妈么?!”
那个时候,也不知怎么的,从来没跟妈妈讲过。每穿一件新毛衣就被班级的老师们围着称赞好漂亮:“手好巧啊!这花纹我学了好多遍就是学不会!”
2016年我毕业参加工作来到大牛地,入职后和妈妈诉说,这里空气好、景色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周末回家。
“小丫头要知足啊,你不知道现在野外一线的环境已经很好了。你爷爷、爸爸他们参加工作时的艰苦是你想象不到的。周末没法回家不算什么,我们世代坚守的不是工作,是责任!石油人身上都有印记,你一定没注意过。”妈妈在电话里唠叨着,“爷爷右手像钩子一样的食指、爸爸放在储藏室里那副固定骨折的夹板。”
“那我的呢?我又没有受伤过。”
“谁说一定要受伤,你的印记在心里。”
这是我的母亲,我的生活依赖着她,我的浮躁被她抚平。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我笃定妈妈在心里也期盼着我早早回家。
不然怎么每次休假前一个星期,她就开始拟菜谱,说等我回家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不然怎么我回家前夕她早早的给爸爸打电话:“老吴,你闺女快回来了,你也赶紧抽空回来见见她呀!”;不然怎么每次休假拐进小区的大门口,她总在那笑盈盈的等我:“我算的时间很准啊,饺子刚刚出锅,你到家正好吃!”
“今天是什么馅的饺子啊?”
“茴香腊肉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