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大手

 ■任宏亮

 

小时候,总感觉有一只大手在脑袋后上方。

“怎么回事?”父亲严肃地问。

白天同村一年轻人结婚,晚上大家都去闹洞房,什么都不懂的我学着成年人,偷偷地拿了几根烟,和小伙伴们一起找个角落抽起来,晕晕乎乎的,忽然间,父亲的大手从后面打过来,一下子就被打醒了。

我靠着墙瑟瑟发抖,等待着犯错的惩罚。

因为犯错,从此父母多了些考验,父亲会把零钱和散落的香烟数清后放在显眼的位置,等待我的抉择。多次“较量”之后,从此对它们视而不见。

除了父母这双大手,还有姐姐的“敌意”。

“你怎么又吧唧嘴?”

“我没有!”

“明明就是!”

“不是,是嚼菜的声音。”

午饭期间,姐姐和我因为吧唧嘴的问题争吵,因为父亲告诉我们:国企单位的员工吃饭都是没声的,吧唧嘴的都是没素质的。从此,我和姐姐便讨厌和抵触上吧唧嘴的人,也总是互相监督,吃饭时候,也只有夹菜、盛饭的声音,只有眼珠子瞪的圆圆的注视着身边的一切发声体。

吃饭不准吧唧嘴,站着不准手插兜,走路不准照镜子。父母定的规矩,也成了指引我人生的灯塔。严厉的惩罚,让我痛苦的时候,他们眼睛下着雨,心却为我打着伞。

200510月,我读高一,父亲因为一场车祸住进了医院,从此不能干重活,恰巧赶上单位裁员,父亲失业了,突然感觉那双大手从我身后消失了,空落落的。

深思熟虑后,我仿佛看到这只大手消失前指着的方向:独立!

那年冬天,天很冷,在亲戚的介绍下,我独自一人坐火车来到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银川,转车后到达我的目的地:内蒙古阿拉善盟阿左旗。

穿着母亲为我亲手织的厚毛衣,在毛坯房里掺沙子、和水泥、搬砖、搬水、抬石材,四处弥漫着粉尘,感觉浑身充满着力量。

晚上,睡在敞篷的锅炉房里,感觉特别激动,白天赚了100元,再坚持一个月,我就可以赚到3000元,下一学期的生活费就有了,“父母亲一定会为我骄傲的!我可以靠自己的双手,为父母打起一把伞”我心里暗自高兴。

谨听家命,行大道,渡己渡人。一路走来,虽然那双大手已经渐渐消失在我的记忆里,但是它的引领一直伴我左右。

信息来源: 
2018-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