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婉晴

窗外爬山虎叶子日渐稀疏, 不知家中那几株葡萄藤怎样了, 叶子怕是落完了吧？在一个秋日的午后，我想家了，想念现年那个回不去的家，想念岁月留下的点点痕迹……

“爸爸要把老房子租出去了。”妈妈说。

我抬起头，眼中一定满是惊愕。良久，答道：“奥。”像在无风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漾起一层层涟漪。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十一，回家，直奔旧居。

小区里那棵柳树比以前高了不少，路边的野草依旧旺盛, 院子里那棵半米高的铁树如今长得比我都高了，月季仍同几年前一样绽放，一些事物变了，一些没有，“到乡翻似烂柯人”。

墙皮脱落，铁门上锈迹斑斑。时光荏苒，岁月留痕，谁也不肯厚待。

离开这里，几年了？

偶尔一次的匆匆停留算不算回归？不知从何时起，我成了家的过客而不再是主人。

走楼梯时，发现那层红色的漆皮向上翘起，轻轻一碰便碎开。门对面的白色的墙上是我用摔炮炸出的黑色点点痕迹, 当时的欢笑似乎萦绕耳边。

打开门，带起的灰尘，在阳光下翻飞，带给我一种奇妙的感觉。

岁月哪也不会遗漏，处处留下痕迹。沙发上的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海绵。小时候最喜欢和好友骑在楼梯的扶手上往下滑，曾经结实的扶手如今可以被我晃动。

走上楼梯，走进阳台。

葡萄藤的叶子稀疏了很多, 是土壤不够肥沃，还是因为秋天已经来临？不知道。看到墙角靠着的梯子，猛然想起小时候，为好友摘葡萄，把梯子草草放在凹凸不平的地上，不顾摇晃地爬上去，从不担心自己掉下去，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松手，绝对不会。阳台的角落开着几朵不知名的小花，是我小时候无意间撒落得种子吗？花朵随风摇曳，无言。

走进卧室，墙上还有我当年反抗父母时写下的不满的话语，颜色比当年浅淡，却依稀能分辨出那逐渐加深的墨迹，长长的捺划过整面墙壁。抚摸自己拙略的字迹，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力度和愤怒。为什么要那样生气？我忘了。有时时光真的可以抚平一切，但岁月总会在不经意间留下痕迹，让多年后的我们一个回眸，露出浅浅的笑。

思绪太多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河川平缓，岁月无惊，呼唤所不及之处，如今皆成风景。”忽然想到这句话，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只是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的墙壁，没落下一滴眼泪。

“房子是租给人家，又没卖。”妈妈说。

是啊，房子还在，只是怕它回来时，不再是曾经的家了，怕时光有一天抹去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或许这篇文章，只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我的矫揉造作。不过，这终将成为岁月的痕迹，留给未来的自己, 无意翻开时，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意，却道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