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卫红

爸爸老了

与他聊天

他的嘴里只有在部队的回忆

军人生涯

让小学学历的他扫了盲

让稚青的他

锻造成一个成熟伟岸的男人

他来到祖国边境

年轻没有畏惧

紫外线、缺氧、干旱、冰雪

恶劣的环境

造就了老兵刚性的坚韧

爸爸老了

摸着脑袋鼓起的包

这是出征时撞击留下的

抚着活动不能自如的左手

这是训练时骨折留下的

撩起衣裳

这是抗洪时被磨皮晒伤的

逢人就拿出仅有的几张军涯照片

向人述说南征北战的军人生活

是他引以为豪的一生

爸爸老了

干瘪的脸颊

日复一日吹响起床的号子

要求自己

更要求我们

晨光熹微中训练

寒冬中冷水洗脸

沅江河畔

有一位七十二岁老人

踱着军步的鲜亮画面

彰显着

宁折不弯的生命硬度

爸爸未老

大阅兵

电视机前

他全程站立

坚持要和战士们并排

再喊一次

“若有战召必回”

眼眶的濡湿

只为祖国

崛起、强大！

无他感受

没有游离

也没有失所

承受着奔波

享受到十二级孤独

晨风掀动衣角

渐渐抚平思乡的涟漪

隔着四角窗口

草地上的灌木丛

微微耸动

野兔侧耳探路

一如我想与人为伴

听我窃窃私语

看我高声阔谈

美而不自知的云彩

当头飘过

仿如活泼可爱的小羊

打着滚儿玩耍

突然被受到惊吓

跑着跑着跑向缥缈

暮晚中的格桑花

依着风儿摇摆

被风吹了一个激灵的我

才知觉自己是这世间

千真万确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