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节流年(组诗)

■逍遥游.w

 

清贫,根底浅,需各自抱成一团

它们等来雨水,待笋儿冒尖,每长一节

竹子会脱去一件罩衫,脱一次

瘦一次,剩一把骨头,伫立风口

它们颔首点头不肯弯腰,像千年前

竹林庇护过前倨后恭的隐者

隐者在它的肋骨上写字

它们饱含空饱含节气饱含汗青

有的竹子宁愿砍头

削足去枝,成为种田人的握

父辈手里的命根子

熟稔的乡音,它黯然褪色的路途里

夜半敲更与敲竹杠

有着同类词面的近,竹子哦——

有双细腿在碗碟里不住奔忙

何处找回小青衫背着的鱼篓

失踪的篮子,一代人竹塌上的吱嘎响

远方的青梅,记忆里忆起

一个男孩胯下的竹枝

再回首,斑点竹噙着泪花

横笛无语

 

蜗牛是最后的纤夫

 

每一步,都拖着它的屋壳

形如二层半花园别墅

就这样,它住在累赘,生性阴沉

步子缓慢,慢到灵魂走了一夜

脚趾还在泥里,它会凭触角去攀援

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摸遍草尖,或者摸遍一块石头

用它的黏稠它的慢去编织

水网密布关隘重重,早晨,当亮晶晶的

土路从它梦里醒来,会辨认

出长江、支流及各地理段,有些是

峰回路转,这些是峡口栈道

在一头汗水的路途里

蜗牛是最后的纤夫

 

电杆上的风筝

 

每次散步

总是见到它在电杆和线的

缠绕中,羁留,迎风翻动

不曾树叶般真正落地

也未曾如一只鸟

真正的升起

它,被某种牵挂——绑架

像春风正紧里

一些欲望深处的

花里花哨的图谋

该是从四月到暮秋

它一直在虚假的悬起里挣扎

像一个颤抖的字

和我胸口用手轻易

摸到的那个位置

 

信息来源: 
2020-08-28